卖掉孩子打赏主播的母亲,验资PK的直播间,谁更疯魔?

2020 年,福建有个二十岁的黄姓姑娘,生下一个男孩。作为单身妈妈,她却选择把孩子卖了。两年后,她又生下一个男孩,依旧卖掉了。这两次卖孩子的钱,主要花在了两个地方 —— 买衣服,还有就是打赏游戏主播
她辩解称,“自己生活困难,养不活孩子。”
可偏偏,卖孩子的钱,却能拿来 “养” 主播。
这个卖掉亲生孩子的妈妈,其实自己也曾是个被拐卖的孩童。我们大可以用最恶毒的词汇去指责她,也能把她这种荒谬的赚钱、花钱选择,归为极少数人走的歪路,觉得和自己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。
但真的,就毫无关系吗?
经济观察报》曾有篇报道叫《绝望的 “榜一大嫂”》,里面讲了个女性的故事:她丈夫曾是别人口中 “优秀的孩子”,可到了 2022 年,丈夫不仅散尽家财,还抵押了房子,给抖音女主播打赏了1600 万。丈夫成了 “榜一大哥”,代价却是妻子只能带着孩子在三线小城租房子住。这个妻子后来三次起诉女主播,想要追回夫妻共同财产,可三次都败诉了。因为身为 “榜一大哥” 的丈夫不配合,很多证据她根本拿不到。
直播间里,不只有被撩拨得失去理智的榜一大哥。在某些极致的游戏规则下,甚至能众筹出和 “榜一大哥” 相当的购买力
2025 年 6 月 28 日,抖音主播孙恩盛、皮皮朱、三斤、陈俏俏等人,在直播间玩起了一个叫 “验资 PK” 的游戏。
规则简单又粗暴 —— 每次 PK 都要求粉丝在一分钟内刷礼物达到100 万音浪(大概 10 万元人民币),没达标主播就要接受惩罚,比如表演才艺。
要是主播们都达标了,游戏就进入下一轮 —— 再开一个 60 秒。那天晚上,好几个主播在一场直播里就 “验资” 了十二轮,总打赏流估计有1200 万~1400 万。扣除平台分成(抖音抽成 50%)后,主播们人均后收入超百万,最高的大概能有 400 万。
卖掉孩子打赏主播的母亲,验资PK的直播间,谁更疯魔?
“五陵年少争缠头” 和现在的 “榜一大哥”,有本质区别吗?
这场 12 轮 1200 万的验资 PK,和饭圈给爱豆打投,差别很大吗?
其实没多大。一个游戏能存在,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 —— 我们 “爱” 玩这个游戏。
只不过在直播间里,本不是富家子弟的普通人,突然有了种跨越阶层、体验 “五陵年少” 的感觉,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。
那些不属于饭圈的人,在 60 秒的极致时间压力下,在一轮接一轮的游戏里,短时间内根本没时间思考自己在做什么
有些事,一旦参与了,就很难回头。因为让一个人承认自己被骗了,比骗他本人还难
如果说人性中的沉迷和颠倒像一颗种子,那过去几年里,直播平台们一直在不断打造适合这颗种子生长的环境。如今,这颗种子已经从无数个直播间里迅速扩散,落在普通家庭里,就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,把屋顶都掀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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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个发明 “直播打赏榜单” 的人,或许根本想不到,他打开的是一个怎样的吸金魔咒,或者说潘多拉盒子。
在没有用户直播打赏榜单之前,榜单只存在于主播之间的竞争。也就是说,那会儿榜单作为一个工具,能触达的、可供变现的人性深处,大概也就 “性幻想” 了。
可当用户的 “打赏数额” 单独成了一个榜单,它能调动的人性就多了 ——“荣誉(面子)”“被关注(存在感)”“成就感(一定要赢)”
这些都是人在日常生活中,拼了命也要维护的东西。更别说,在维护这些的时候,还可能满足和主播互动的性幻想。
做直播生意的人,很快就看透了这游戏的本质 —— 这是个能去人性暗区里挖富矿的游戏。
2012 年,YY 在纳斯达克上市,“虚拟礼物变现” 被明确成了它的商业核心。
陌陌 2015 年转型直播后,在 YY 的机制上,又加了 “本地榜单 + 社交推荐” 等玩法
2018 年后,快手、抖音不仅迎来了用户快速增长,还强化了榜单视觉反馈、连麦 PK、家族赛制等玩法。
2020 年后,抖音把榜单和 “直播 PK”“连麦守擂”“守护特权” 等强交互玩法结合起来。“打赏” 有了更具体的含义,既包括用户给主播的 “赏”,也包括用户之间 **“用金钱竞技” 的 “打”**。
卖掉孩子打赏主播的母亲,验资PK的直播间,谁更疯魔?
你去搜这些年直播间的高额打赏案例,会看到各种让人咋舌的事:73 岁的老伯花光退休金打赏女主播,没钱了就靠捡废品继续;64 岁的退休老人,靠借贷成了同城女主播的 “榜一大哥”;43 岁的家庭主妇,8 个月里给 22 岁的男主播打赏了700 万元;23 岁的女孩,用父亲留下的遗产,在女团直播间打赏了200 万元……
对于这些听起来有些疯狂的人生,或者说对于直播间里的用户来说,他们其实处在一种被双向惦记的处境中。
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(2024)》显示,截至 2023 年 12 月,全网短视频账号总数达15.5 亿个,职业主播数量有1508 万人,日直播场次超过350 万场
从微观来看,形形色色的主播里,你刷直播时,总有机会碰到合自己眼缘的。
而从宏观的游戏机制来说,那些 “最懂人性” 的天才产品经理们,一直在琢磨怎么让用户每次进直播间时更投入,或者说,更容易冲动
在不少夫妻一方追讨直播打赏的案件里,榜一的配偶们会发现,平台从直播打赏中抽成通常在50% 左右。可要是仔细想想各方在这个游戏里的贡献,平台拿的,好像也 “该拿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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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问了问 AI,抖音和快手宣传的直播间社会价值都有啥?
得到的回答包括但不限于:让殿堂级艺术走进寻常百姓家,促进文化艺术传播与普及;乡村直播吸引游客,推动乡村振兴;提供新的销售渠道,促进经济发展;传播非遗与民间艺术;促进就业创业;还有通过观众之间、观众与主播之间建立社交联系,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。
听起来特别美好,特别丰富。
但很想问一句,这些社会价值的实现,到底哪一项需要用户打赏的榜单?需要高强度 60 秒的验资 PK
卖掉孩子打赏主播的母亲,验资PK的直播间,谁更疯魔?
回到标题里的问题,那个卖掉孩子打赏主播的妈妈,还有那个验资 PK 的直播间,到底谁更疯魔?
生活的磨难中,疯狂的可能是个体。可某些游戏规则,却能批量点燃人心底的魔障

每天努力一点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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